杂谈柯布 ——彼得·布伦德尔·琼斯访谈
Reflection on Le Corbusier: An Interview with Peter Blundell Jones
任翔 陈剑宇 Ren Xiang Chen Jianyu
摘 要 以勒·柯布西埃为主题，记录了对英国著名建筑历史理论家和评论家彼得·布伦德尔·琼斯教授的一次访谈。从《走向新建筑》译名和思想、柯布对现代主义的双关影响、柯布与同时代建筑师汉斯·夏隆的建筑创作思想的差异这三方面，试图呈现琼斯教授对柯布、现代建筑理论、当代建筑教育三者关系的一些思考。
关键词 勒·柯布西埃 现代建筑 汉斯·夏隆
ABSTRACT This paper records an interview with Professor Peter Blundell Jones, who is a famous British architectural theorist, historian and critic, with a main topic on Le Corbusier. Through reflecting on the following three aspects of Le Corbusier: his masterpiece Towards A New Architecture, his dual influences on modern architecture, and difference between his works and those by younger generations like Hans Scharoun, this paper attempts to present several reflections of Professor Peter Blundell Jones on the inter-relationships between Le Corbusier, modern architectural theory and contemporary architectural education.
KEY WORDS Le Corbusier, Modern Architecture, Hans Scharoun
彼得·布伦德尔·琼斯先生系英国谢菲尔德大学建筑学院教授，是英国著名建筑历史理论家和评论家，主要研究19～20世纪建筑历史与理论、建筑教育历史和东亚传统建筑。自1972年以来，其已出版著作13本、书本章节66章，并撰写了500余篇文章和评论发表于13个国家近50种专业期刊（图1）。
时间：2013年11月13日
地点：英国谢菲尔德大学建筑学院13楼彼得·布伦德尔·琼斯教授办公室
对象：彼得·布伦德尔·琼斯
采访：谭刚毅、陈剑宇、任翔
翻译及文字整理：任翔
现场摄像：孔黎明
话题一：勒·柯布西埃的著作Vers une architecture的中文译名为《走向新建筑》，与法文原版甚至英文翻译版都有所差异。我们知道您的第二外语是法语，想请您谈谈这几个不同翻译版本的区别，以及您所理解的柯布在这本著作背后的真实思想或“雄心”是什么？
Vers une architecture by Corbusier is translated into Chinese titled 走向新建筑（Towards a New Architecture）, which is different from the French version, even the English version. I learnt French is your second language, just wondering if you could please tell us the distinction between these different versions and in your opinion what Corbusier’s real thought behind it?
琼斯教授：首先关于柯布的著作《走向新建筑》这个标题，我认为它更像是试图“走向”（广义上的）“统一世界”（universe），而不是“走向”（狭义上的）新的“建筑”（学科或职业）。我认为柯布以此命题“野心过大”，因为他试图赋予建筑太多的附加意义。
此外由于这个标题原文是法语，而德国学者使用的多为“房屋艺术”（Bauen），所以这又曾引发过一些争论，即到底应该使用以上哪个。例如胡戈·海宁（Hugo Haring）曾谈及“Bauen”最佳，而非“architecture”，因为他认为“architecture”是个法语词。
话题二：作为一个知名度极高的现代主义先驱大师，柯布是他那个时代的英雄式人物，使得当时甚至今日无数建筑学人追随其道路，并因此忽视了其他现代建筑转型的途径。这也带来了关于多元（解读）现代主义的论题；有些学者争论追随柯布的现代建筑理论是片面局限的，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Corbusier is such a well-known so-called ‘Modernism Master’. He is such a BIG Hero of that age and after that there are so many following architects and students neglect other approaches to achieve the transition of modern architecture. That also means multiple modernisms. Some scholars even argued there is a great guilty result from Corbusier. What is your opinion on it?
琼斯教授：我同意上述这个观点。柯布受人喜爱的建筑作品确实影响了很多建筑学人尤其是建筑系学生，比如我还记得二年级学生曾非常“困难地”学习通过柯布的“模度”（Modulor）设计建筑方案，但其实“模度”并不一定适用于所有设计。我本人就经历了爱上柯布到不盲目崇拜的求学过程，我在AA建筑学院求学时所有同学都在讨论柯布或密斯，尤其是有关柯布的讨论明显超过其他任何建筑师。柯布的作品有时很让人迷惑，我认为最根本的原因在于“艺术”，在于过度关注“构成”，混淆了建筑与绘画的界限，正如你知道他有早上画画下午做建筑设计的习惯。建筑的总平面设计所涉及的“艺术构成”问题与绘画中的平面构成确有相似之处，但这并不表示需要人们实际体验的真实具象的基地和建筑空间与绘画中的平面构成有什么关联。所以我认为其作品带来了一种假象，即一个抽象化、标准单一的秩序系统在任何具体情况下都可以解决问题。
从某种程度上看，这是一种非常“法国式”的思维方式，尽管柯布更愿当他自己是法裔瑞士人。法国起初是一个十足的中央集权国家，在经历了大革命和思想启蒙（Enlighten Movement）之后才演化为如今这种体制。这种深层次的集体性思考方式对柯布“各种（建筑）雄心”和有侵略性的言论、立场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
我并不介意有很多关乎柯布的书出现在自己的书架上，但我反对书架上陈列着数以百计的这类书籍，而没有相应数量的有关布鲁诺·陶特（Bruno Taut）或埃里克·门德尔松（Erich Mendelsohn）的书。20世纪还有很多创意独特且与柯布设计思想区别明显的建筑师，很难对这批建筑师进行肤浅的排名或归类。所以我认为过度关注甚至“捧高”柯布的设计作品和思想是有局限性的。
当然将柯布宣传为重要人物也与不少建筑史学家和评论家的推波助澜有关：希格弗莱德·吉迪恩（Sigfried Giedion）非常推崇柯布，协助柯布筹办了国际现代建筑协会（CIAM，1928）；另外一个关键人物是柯林·罗（Colin Rowe），他的整个学术生涯是基于论文《理想别墅的数学》（The Mathematics of the Ideal Villa），在那篇论文里他试图用一种清晰的方式去连接柯布的作品和文艺复兴时期各建筑师的作品，并重新给予了现代建筑运动以历史性维度，因此他为后继学者撰写越来越多有关柯布的理论书籍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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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内容详见2014年第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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