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遗产的价值是保护和再利用的核心。在CNKI上检索“工业遗产价值评估”主题，约有300篇相关文章，反映了对该话题关注度高、侧重点多样的现状。面对论点纷呈的工业遗产评估，首先我们需要系统地梳理一下思路。从宏观上看，工业遗产再利用项目的价值分为遗产的固有价值和改造再利用后的创意价值两大类。传统经济学将资本分为物质资本（physical capital）、人力资本（human capital）、自然资本（natural capital）。澳大利亚经济学家戴维·思罗斯比（David Throsby）在上述既有资本的理论基础上阐述了文化资本（cultural capital）的概念，在全世界掀起一场革命。工业设施变为文化遗产后，其固有价值中作为文化资本的意义突显，但是依然存在上述三种资本，只是物质资本在劣化（如厂房甚至可以被拆掉，设备可以被贱卖，不过土地例外），人力资本在消失（如工人下岗），自然资本在劣化（如棕地问题），这也是工业遗产容易被遗弃的主要原因。然而，工业遗产中的文化资本是其最核心的评估内容。世界文化遗产的评定标准、《下塔吉尔宪章》、《巴拉宪章》、《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中国古物古迹保护准则》等都是指导如何评估文化资本价值的文本。2015年国家社科重大课题“我国城市近现代工业遗产保护体系研究”结合上述国际和国内基准，以及国外相关工业遗产导则和国内既往研究，提出针对如何评估工业遗产的文化资本价值的《中国工业遗产价值评价导则（试行）》。文化资本价值可以用经济学的视角测算，即采用支付意愿进行测量，但这是假设市场的评价法，并非文化价值的真实反映。另外，改造再利用后的创意价值就是通过修复和创意设计补偿劣化的价值，可能包括物质资本的补偿（如厂房修复）、人力资本（如新增服务业）、自然资本（如由自然提供的可再生与不可再生资源的修复），也可能包括文化资本的增值，但是无论如何首先都应该保护原有工业遗产的文化资本价值。

    本专栏收录了三篇有关价值的文章。蒋楠《基于适应性再利用的工业遗产价值评价技术与方法》对工业遗产综合评估的探索，包括了工业遗产固有价值和创意价值评估，并试图将物质资本、自然资本等的经济价值和文化资本价值纳入一个框架中。徐苏斌、郝帅、青木信夫、张蕾《开滦煤矿工业遗产群研究及其价值认定的探讨》是关于工业遗产文化资本的评估要素构成的探索，是《中国工业遗产价值评价导则（试行）》的辅助说明。田燕、张力文、侯亚琴《工业遗产再生效应动态评估研究——以“汉阳造”广告创意产业园为例》是针对改造再利用后的创意价值评估体系的探索。

    工业遗产的价值是对其进行改造和再利用的依据。本专栏收录了四篇改造和再利用论文，包括城市、街区、厂区、环境的改造。这些文章评价改造和再利用的优劣是根据其对价值的保护以及创意价值的创造水平来评判的。郭剑锋、李和平、张毅《与城市整体发展相融合的工业遗产保护方法——以重庆市为例》说明了工业遗产的保护与利用只有通过与城市的整体发展相结合才能彰显其真正的价值，达到保护与利用相协调的目的。陈伯超、刘万迪、哈静《近现代工业遗产保护与活用——以沈阳铁西工业区改造为例》，马景忠、杨陶、张华友《浅谈废旧工业厂房改造中的传承与创新——以长沙万科紫台住宅小区一期A区为例》是关于街区改造的案例研究。靳亦冰、王嘉萌、贾梦婷、令宜凡《古城工业遗产活化更新模式探析——西安老钢厂设计创意产业园总经理全建彪访谈》通过采访的形式呈现位于古城西安的老钢厂设计创意园区的蝶变历程。这些珍贵的实例给我们提供了借鉴。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国外的经验促进了中国的理念转变，缩短了我国从否定工业遗产的价值到认识其价值的遗产化过程，因此在探索的进程中依然有必要借鉴国外经验。吴麒、李士林《<巴拉宪章>指导下的澳大利亚遗产保护——以珀斯工业建筑遗产的保护和更新为例》，孙德龙《基于公私利益平衡的高架线下空间利用——以苏黎世高架拱桥改造项目为例》就是这样的“他山之石”。

徐苏斌

天津大学建筑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