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似乎一直遥远而宁静。可当你蓦然回首,却发现她早已面目全非,我们赖以寻根的童年记忆,早已在每天消失的100个自然村中支离破碎。如果说台湾诗人余光中的乡愁是被海峡隔开的大陆,那么对大陆人来说,乡愁是故乡虽在,老屋和故人却已不见踪影。在全球化过程中,文化的代价无疑是最沉重的,尤其是弱势文化。快速城市化以惊人的规模毁灭的不只是乡村,还有田园文明;从文明的层面来看,被毁灭的也是中华文明的故乡。
城镇化似乎势不可挡,在这样的大潮下,有多少美丽乡村能够留住?传统和现代怎么融合?乡村必须被集中吗?故乡还能再造吗?田园文明的存续是一个太大、太沉重的话题,其内涵远远超出建筑学范畴。所以《新建筑》说乡愁,首先要从专业角度讨论从宏观到微观的乡村空间各个层次的问题;但又不能止步于空间,还要探讨“人”的问题:人如何回到乡村,如何在乡村存在,对此不管外来还是本乡“精英”的返乡以及新农人的出现都有积极意义;然后是更上层的影响空间和人的政策;最后在软科学之外,加一点技术研究。本期专栏文章主要集中在这些方面:杨宇振通过文献回顾呈现出上世纪初城市化起点时的情境,关照过去以反思当代;贺雪峰观点鲜明,称现有土地制度全世界效率最高,让农地自由入市并不能创造出额外的巨额货币财富,农地非正规流转反而是极高效率;唐军等陈述了在调研某县的旅游村落后发现的问题,提出了他们对乡村建设的分析和思考;欧宁的碧山共同体虽受质疑,但他作为行动者而不是旁观者的体悟更真实、更有血肉,田园文明同样离不开文人士大夫;同样值得推荐的还有另一种本乡精英的“返乡”,参见耿雪川等文中陈统奎的“理想国”;罗德胤强调普及乡村遗产观念以激活人心;张群等对乡村建筑的本质与关键问题进行了理论分析,并已付诸实践;王竹等从低碳的技术点切入,细胞结构、原型菜单、复合界面、基本单元等为后续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靳亦冰等以产业模式划分乡村类型,探讨了各自适宜的发展模式;袁宇昕介绍了美国学者弗里曼10年调查后所描述的1935—1960年间乡村社会的变迁;最后的“乡村大家谈”记录了更多学者在不同方面的更多观点,有权威专家,也有新人,体现出建筑师对乡村建设普遍而持续的关注。
去年在新建筑春季论坛上说起“乡愁”,李晓峰说一直希望做这个主题,靳亦冰当场决定和我共同组稿,随后她大量邀稿并主持了“乡村大家谈”,谭刚毅、杨宇振、汪原也诚意献策并多方约稿。“乡·愁”的组稿是大家的,乡愁也是大家的。